病毒区间:社会从自然中脱落的界断面

郭 强

(同济大学教授)

【摘要】进入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传染肺炎疫情的严峻演进与传染病毒的肆虐蔓延使得我们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进行全面科学防控，与此同时也使我们寻思病毒从何而来？科学探测病毒的原在宿主和寄存宿主对疫情防控固然重要，但从作者提出的“脱落命题”开展大尺度长时段宏大视野讨论病毒的生成宿存与蔓延也是一种思路:社会从自然脱落的界断面应该是病毒生成宿存和蔓延的结构空间。

【关键词】新型冠状病毒，区间，脱落，界断面

一、病毒宿主是什么和在哪里的追问

病毒与人类社会一样是自然的组成部分，可能病毒比人类社会存在的历史还长久。病毒是自然界广泛存在，大多数病毒并不表现出绝对的致病性或者无害性，它们会针对不同的个体、不同的免疫状态反映出不同的结果。人类同病毒的关系非常微妙，可以说是一种共生共抑的关系。感染病毒并生病就要抑制和防御病毒。

病毒作为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以复制方式增殖的非细胞型生物，离开了宿主细胞，就成了没有任何生命活动、也不能独立自我繁殖的化学物质。它的复制、转录、和转译的能力都是在宿主细胞中进行，当它进入宿主细胞后，它就可以利用细胞中的物质和能量完成生命活动，按照它自己的核酸所包含的遗传信息产生和它一样的新一代病毒。

作为传染肺炎的新型冠状病毒来源何处，宿主是谁，是是当前科学防疫的重要环节。

较早已经揭示，蝙蝠是新型冠状病毒来源(病毒TG13的全基因组序列，发现两种病毒序列一致性高达96%）。中间宿主是武汉海鲜市场非法销售的野生动物，可能是竹鼠、獾这一类，也可能是蛇……最近研究认为可能是穿山甲。当然还有人认为是人造病毒。但是我的观点是:2019新型冠状病毒是大自然给人类的不文明生活习惯的惩罚。

二、“自然-社会”的共存体

自然和社会是一体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告诉我们，社会是自然的有机组成部分。社会同自然紧密而有机的联系着，一刻也不能脱离自然而存在。

构成社会的人本身就是自然的产物。人来源于自然，是自然的一部分。按照进化论，人的出现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是自然进化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是自然依照其规律演化的产物，所以人是自然之子。马克思指出：“人直接的是自然存在物。”恩格斯说：“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人是自然的产物，由此人是自然的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马克思还认为：“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组成社会的人需要呼吸才能生存，因此需要不停地呼吸大气圈中的氧，人类需要水止渴，需要物充饥，因此要饮水圈中的水，要食生物圈中的植物和动物，人类生存和发展所必需的一切都直接或间接地来自自然界。人和人类社会同自然界的联系密切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说人类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界的。

人类与自然的有机联系所形成的共同体，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在体，是无法脱离而单独存在的生命体。社会的合法性就在于社会与自然联系的有机性。这种联系的有机性越强，说明社会发展和人的生活越是正常。

三、社会脱落命题：社会何以从自然中脱落

人从自然中产生后所组成社会的发展和演进逐渐改变了原初那种有机的联系。人类社会同自然联系的有机性也随之越来越弱，当弱化到一定程度，社会便从自然中脱落下来，这就是社会从自然中脱落的第一脱落命题。

作者认为，在现代性社会中存在四大脱落，即社会从自然中脱落、个人从社会中脱落、灵魂从肉体中脱落、意义从行动中脱落。这四大脱落中最为根本的、对自然与社会影响更为深远的就是社会从自然中脱落，这被作者的四大脱落命题的第一命题。

“何为社会脱落？社会脱落并不是空虚来风的社会现象，现代性就是人、社会从自然种脱落的现实背景，是造成人的生存困境的根源。(相雅芳、郭强.脱落命题:个人社会与自然之间有机关系的本体论追问，广西社会科学2015年第4期）作为第一脱落命题，社会从自然中脱落，表达了现实生活中社会与自然关系的非有机性状况和不和谐的人地关系。

社会从自然中脱落的界面从两个层上断开。一是改造人类自我生存的自然，把天然自然改造成为人工自然，人们赖以生存的空气充满了人造物，人们赖以生存的饮水充盈着人造物，人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充含着各种有毒有害的人造物，人们须臾不能离开的生存环境更不利于人类生存而是更有益于病毒害虫的合成生成与流行传播。这种情形看似天然自然消失了，我们喝的水、呼的气、吃的东西再也看不到天然的了。事实上，不是这样。真实的情况是，人类自私贪婪的行为拉动着我们所依的社会慢慢的也许是突然的总之是毫无察觉的从自然母体是逐渐的或许是突然的脱落下来。我们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通过改变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无意间合成了我们人造自然环境非常宜居的各种细菌病毒和其他，于是非典来了，埃博拉来了，新型冠状病毒也来了。另外一个断面则是贪恋天然自然的掠夺性社会人格把个人、社会与自然分割，天然宝石癖好、野生动物吃货、矿产资源独占、石油资本垄断、土地资源过度开发等从个人到组织，生生地把人类从自然中拉开。社会就这样从自然中脱落下来。每个物种在大自然中都有自己的独特位置和作用，破坏了这种平衡就产生灾难。大冬天的，在有新型冠状病毒的蝙蝠在安静的冬眠，但是他体内的病毒很自然的寄宿在竹鼠、蛇、穿山甲等身上体内。于是在这个就要过年的时空里，大家相安无事。但是问题来了，那些爱吃野生动物的食客们，无意间吃下了新型冠状病毒宿存的野生动物，于是这些病毒也就进入人体生病从而传染。如果要问，病毒来源何处，病毒何以生成，病毒呆在何方，我的回答就是病毒在社会从自然脱落的界断面，且是脱落界域的双断面。

脱落原是植物学概念，指的是植物的器官与整体自然脱落的过程。后来这个概念被生物学所使用。把脱落引入社会理论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分析现实社会也是应该有意义的。社会从自然中脱落绝对不是中国社会独有的特征，这是全球性的现代性危机。可以想像，现代性程度越高，其脱落的程度也就越大。资本现代性更是跟这种脱落度密切关联，只不过其表现形式不同而已。“现代性背景下人类在加剧了人、自然和社会关系的矛盾，在理性和科技发展下加速了人、社会从自然中脱落。(相雅芳.社会脱落：现代性视阈下人和自然关系的一种思考.宁夏社会科学，2015年第4期）”

社会脱落作为人的生存困境的标志和现代性危机的实践特征，其形成原因是多重的，从根本上体现发展的悖论和关系演进的风险嵌入的结构化过程，主要原因表现：主体性哲学下的世界祛魅；理性哲学下的科技发展；资本逻辑下的利润追逐；文化缺失下的异化消费等方面。表层的内容可以看出是其人地关系失衡，人与自然对立、天然自然的消失、风险社会的来临和灾害的人为性等诸多方面。从表现特征上可以观察到时时处处的风险丛生、碎裂充斥的社会关联和生活非生活化的无根化等。

社会脱落并非今天的事情，今天新型冠状病毒在全球的肆虐也是在重复人类与自然关系史上昨日的故事，故事的重演还会以别的形式在现。能够在短时期战胜疫情，但无法在根本上阻止清扫病毒的区间，因为社会还处在从自然的脱落过程中。人类从害怕自然、敬畏自然，再到征服自然、战胜自然一直到欺凌自然掠夺自然，在所谓文明的道路上，那些不文明的生活方式、那些不计后果的发展方式，那些唯我独尊的生存方式，使我们人类社会快速从自然脱落，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社会的无根化使我们自己走进绝路。如果不能悬崖勒马，尽快抑制社会脱落，人类社会将自寻绝路。今天消灭了新型冠状病毒，明天又会出现更加强劲的更新型鲍状病毒，后天还会可能出现自我合成的人类无法抵挡的新新型网状病毒。

四、矫正不文明行为抑制社会脱落

抑制社会从自然中脱落是人类直面现代性危机的当务之急和首位工程。善待自然、敬畏自然，同自然建立和和谐关系，是抑制社会脱落的价值内涵。

别吃野生动物、放过野生动物，给自己留条生路，是现代社会中人类文明生活方式的基本要求。人地和谐，共生同在，是社会文明的普适特征，也是检验文明创建的底线要求。处理不好社会与自然的关系，还有捕捉、杀害、出售、食用野生动物的地方怎么能够称得上是文明城市、文明社区呢！

减少人造自然，恢复天然自然也是抑制社会脱落的路线方向。加快生态文明建设，整治乡村人居环境，进行厕所革命、景观革命、村貌革命，营造健康卫生环境，使我们的天更蓝、水更清、气更新、食更康，身更健，就是恢复天然自然减少人造自然的目标追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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